​ 9月初回到深圳,正好赶上这个周日有线下敬拜。周六提前向教友问明地点与时间,起了个早床,根据地图引导,很顺利找到了教会。

​ 按常理,教会的周日敬拜肯定是在教堂,并且时间也固定,周日。全世界基本如此,已经两千年,早已成为不言自明的传统和习俗。当然,更重要的是《圣经》就这样规定的。

​ 上帝用六天创造了世界和人类,第七天休息。于是人类就将第七天用来表达对造物主的感激和敬拜。无论都市,还是城镇,亦或乡村,教堂基本上都是最好找的地标性建筑。教堂所在的位置,往往就是社区或城镇的中心。

​ 特别是在欧美地区,一座教堂从开工到完成,建设时间几十年、上百年很常见。甚至有些几百年才建好。德国的科隆大教堂,意大利的米兰大教堂,建设时间长达6个世纪。西班牙的圣家族大教堂,建设时间从1882年开始动工,至今还没完全建好,就已经成了世界历史文化遗产。

​ 因此,在任何正常的城镇乡村,教堂是最容易找到的。甚至不用问,看见教堂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尖塔和十字架标志,无论从哪个方向寻找,都不会迷路。

​ 而这样的人文历史常识,唯独在中国等几个极少数无神论国家可能是例外。改革开放之后到现在已四十多年,中国的绝大多数地市县城,都有新旧不一的大小教会。有的属于早就在政府登记的三自教会,通常有稳定而漂亮的教堂。清未民初西方传教士在中国建立的大量教堂,目前就是属于三自教会所有。

​ 除了三自教会以外,中国目前还有大量属于没登记的家庭教会。后者更松散,更隐蔽,更流动,信众也更多。基本上都是以灰色的半地下形态,存活在中国大江南北的城镇街巷与乡村沃野之中。

​ 我所在的深圳三一福音丰收教会,就是中国当下星罗棋布的这种灰色教会之一。国际舆论通常把这样的教会称为地下教会,国内的基督教信徒往往形象地直接称呼家庭教会。家庭教会受住宅的局限,通常只有几十人,甚至十几人,大小不等。我也见过几百、上千人的家庭教会,但这样的是少数。

​ 因为这样的教会基本都是以家庭住宅为聚会敬拜的场所。人多一些的教会就会化整为零,或临时租用酒店会议室、商务中心、饭店包房等场所举行重要宗教仪式与活动。

​ 尽管这样,家庭教会还是会常常需要面对来自政府的民宗局、派出所、综治办等部门的骚扰、驱逐、逼迫、捣乱、抓捕、解散、构陷、污名、抹黑、拘留、判刑等各种各样的破坏、威胁和迫害。

​ 家庭教会敬拜的时间虽然也都是主日,但聚会的地点、举办仪式的场所,就变得常常会临时变更,临时通知。这样一来,往往就会对参加线下聚会的信心,产生不小的动摇。而我所在的三一福音丰收教会所遭遇的挑战,在深圳更是首当其冲。

​ 这次参加周日敬拜,从主持敬拜的毛志斌牧师布道中得知,这一天正好是三一福音丰收教会成立9周年。真是很巧。回湘数月,返深第一次参加线下敬拜就遇到教会的重要纪念日,一下子思索万千。这些年以来,与教会弟兄姊妹们一起经历的很多风风雨雨,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 虽然过去9年来我一直频繁往返于湘粤两省,也常常东西南北游学四方。但在深圳期间,与教会弟兄姊妹一起遭遇了几件很有张力,又极富江湖色彩的传奇故事。

​ 记得2021年4月25日这天的线下主日敬拜,是在五和地铁站附近租的一套民宅里举行。这个地点已经租下有几年了,位于深圳最常见的农民房的第七楼(顶层)。因为客厅超级大,挤紧一点坐下四十人完全没问题,另外有三间卧室加厨房与卫生间。教会同工吴力新弟兄的家,刚好就住在这栋楼的同一个单元。

​ 吴力新出生在江西,父母一辈是从湖南湘潭移民过来。他与我年龄差不多,又同样是空军退伍老兵,志趣相投,所以我俩交往频繁。吴力新为人性格豪狭仗义,来深圳多年,自己经营着几项生意,精明能干,同时也助人为乐,承担了教会服伺的很多繁杂事务。

​ 所以,毛牧师将教会租在这个位置,是多种综合因素考量的结果。管辖这个片区的坂田派出所直线距离也不远,估计1500米左右,就在近邻五和地铁站的布龙大道公路对面小山坡上。站在教会隔壁更高层民宅的顶楼,很容易就能眺望到派出所房顶上各种电子设备的天线。

​ 三一福音丰收教会最早是由从美国神学院留学归国的毛志斌牧师,与申长老和龚长老三人携手于2016年9月份的第一个主日正式创建。当时我正在株洲老家为母亲筹备80岁大寿的宴席。是第二年返回深圳后才知道有了这样一个新的家庭教会。

​ 深圳因为是改革开放最前沿的城市,常住人口达到两千万,期中港澳台日美韩欧等全世界各国的境外基督徒也非常多,因此用星罗棋布形容各具色彩的家庭教会一点也不差。可能是人口流动特别大的原因,每年都不断有新的家庭教会诞生,也不断由于各种原因而消失。总之,深圳家庭教会的整体生态环境,相对来说还是非常活跃的。

​ 而毛牧师创建的三一福音丰收教会一诞生,就吸引了一大群在追求真理、践行公义、向往光明方面特别突出的中青年知识分子和自由派人士。经过5年的牧养,到2021年时,三一福音丰收教会已经在深圳小有名气。

​ 因为秉持开放包容的心态,不少在意识形态和价值观方面与官方主流价值观尖锐对立的“敏感人士”也纷纷慕名而来。有些被朝廷在脸上烫了“金印”的梁山泊人士也会寻迹而至。而这几类社会活跃程度特别高的“金印”人士去其它的家庭教会,往往会给主持牧师带来不小的压力,与其它教会的主体气质和文化特色也不相容。所以这些江湖豪侠纷纷来到三一福音丰收教会。

​ 因此,三一福音丰收教会的信众成色是非常多元而复杂的。带领这样一个教会绝对是牧师和长老的巨大挑战。正因为这样,毛牧师凭借自己广泛的海内外教会人脉,2021年4月25日这天请来了在广州牧会的曹源牧师为众信徒讲经布道。

​ 教会离我住地只有地铁一站的路程,所以我早早进入了会场。我到达到时,毛牧师和吴弟兄等数位同工早已将讲台和座椅及影音网络设备调试准备好了。因为除了到达现场的信徒,教会这些年还送走了相当数量的弟兄姊妹移民到世界各地,在主日的这一天他们会通过互联网等社交软件与敬拜现场保持直播连线互动。

​ 这是互联网给世界带来的便利,任何一个教会的现场布道,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有台手机,理论上就可以看到现场直播。

​ 北京中原教会的楚延庆长老近期在深圳牧会已经有一段时间。我2012年12月9日受洗归主,施洗仪式就是在楚延庆长老的主持下,在北京菜市口朱红家进行的。从那以后,我每次去北京,都是到中原教会参加主日敬拜,所以与楚长老也越来越熟。

​ 楚长老每次来南方出差办事,只要有时间在深圳停留,我们都会约几个教会弟兄姊妹聚聚,一起交流各自对《圣经》的理解和灵命成长的经验。总之天南地北,无所不谈,涉猎甚广。因为参加讨论的大多是知识分子基督徒,所以对我在神学知识方面的成长帮助极大。

​ 这次楚延庆来深圳牧会,所以毛牧师也特别邀请他加盟到三一福音丰收教会,一起参加主日敬拜。因此他也早早到达了聚会地点。

​ 特别邀请来讲道的曹源牧师很快也到了,他应该是在毛牧师陪同下一起来教会的。曹源牧师已经60多岁,头发斑白,祖籍是河南。他在广州传教已经很多年,有自己牧养的教会。好像以前也来过一次布道。这回再次邀请曹源牧师来讲道,已经是一回生,二回熟了。所以教会的不少弟兄姊妹对他并不陌生。

​ 我来得比较早,选了个靠前排偏右的位置座下。我的左前方就是牧师布道的讲台。讲台的再左边就是唯一由外面进入这套房间的客厅房门。参加聚会的信徒陆陆续续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都是熟悉的信徒,也有被邀请来的少数新朋友。

​ 进入9点半的时候,由毛牧师开始主持敬拜。此时房门已经关上,吴力新弟兄作为同工,守在门口,为后到的信徒开门。毛牧师再次将曹源牧师向大家作了介绍。完成一系列的敬拜仪式后,已经接近10点。讲台交给曹源牧师。

​ 曹牧师站上讲台,向在座的信众问好,致平安,同时向站立在房间后排为大家服务的毛牧师及众同工表示感谢。话音刚落,房门再次被敲响。吴力新刚刚把锁舌拔开,房门还只开了一条缝,就迅速被一股力量猛然推开。

​ 随着房门的大开,瞬间冲进了一大堆人。至少不低于10个。这些人中最容易被辨认的就是一个穿警服的年轻人,扎着腰带,但没戴帽子。其他人有穿深蓝制服的,有穿便衣的。这些人应该是有备而来,迅速占领了房间的每一扇窗口和卧室门,客厅门更是多人把守。

​ 在这伙人冲进来的同时,穿警察的年轻帅哥很大声自报身份,说是坂田派出所的,因为接到群众举报,云云,表示他们不是劫匪,不要乱动,请大家配合。紧接着警察讲完话,一个穿白色T恤的壮汉,板着一脸的严肃大声下令,让所有人把手机和身份证都拿出来,他们要一一检查。

​ 这伙人从冲进来到自报身份到下达命令,几乎是一气呵成,估计也就不到半分钟。教会的所有人刚开始有点错愕,但大家也立刻反应过来。毕竟在座的梁山好汉并不少,大家也是游历江湖见过世面的。所以并没有人慌张。

​ 毛牧师作为教会的主管,灵魂人物的价值这时就显得特别关键了。只听便衣T恤话音刚落,毛牧师义正辞严地马上大声斥问,对他们不经同意私闯民宅的行为表达出了强烈的抗义。同时号召所有的信徒用手机把这伙人的一言一行全部拍照录音录像。

毛牧师质问警察执法“为何不遵守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

一位身着T恤衫便衣官员狡辩说:“宪法规定是有信仰自由,但宪法没有说场所自由”。

牧师毛志斌迅速驳斥说:“没有了场所聚会的自由,哪里有信仰自由?”

对方张了张嘴,但说不出一个字来,顿时语塞。

​ 其实这伙人在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同步直播的现场视频就已经传遍了全世界。毛牧师的抗义就像是在烧红的油锅里猛的倒进一杯水,瞬间就炸了。

​ 几乎所有人都拿出手机开始给这伙人拍照拍视频。楚延庆更是迅速走到带头冲进来,身穿警服的帅哥旁边,几乎是用咆哮的气势对着这个警察的耳朵大声抗义。

​ 吴力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坐位的后排控制住了电脑和影音设备,同时迅速与已经去到美国的孙长老和龚长老取得了联系,提醒他们教会正在发生的一幕,随时保持关注。

​ 这样一来,整个房间大呼小叫的,把个便衣和警察整不会了。他们可能完全没想会是这样一种场景,这群信徒竟然不怕他们,完全没有被他们猛然冲进来的气势吓住,反而全部都拿出手机来拍照录视频。

​ 不用猜,他们的这股骚操作不用几分钟,就会成为互联网爆炸性的热点。

​ 纷乱和争吵持续了十几分钟后,站在讲台没有挪动的曹源牧师高高的举起了手臂,室内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曹源牧师简短讲了几句话,随后带领所有人唱起了基督教的世界名曲《奇异恩典》。

​ 这首歌由英国的约翰牛顿牧师创作于1779年,已经将近250年,经久不息。这首歌的旅律和歌词全世界的基督徒都非常熟悉。昨天美国为被刺杀的保守主义杰出青年领袖查理柯克举行的追思会,开场的第一首音乐就是由英格兰风笛乐队演凑的《奇异恩典》。

​ 也不知道冲击教会的这伙人是否听过这首歌?因为这首歌虽然是基督教的名曲,但其影响力早已超出了基督教的范围,成了全世界的经典名曲。从网络上能搜索到的各种语言、各种版本的《奇异恩典》音乐视频数不胜数。

​ 这首歌大家即喜欢也熟悉,所以在曹源牧师的带领下大家一遍一遍的循环演唱。我估计这样的场面也是冲击教会的这伙人没见过的。他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虽然不撤退,但也没有干扰我们唱歌。于是我们除了唱《奇异恩典》,又演唱了《一粒麦子》《宣教的中国》《你鼓舞了我》等等。

​ 唱歌大约至少持续了3、40分钟以上。曹源牧师估计大家的神态和心情都已经从最初的忐忑、纷乱恢复了正常的平静,他于是开始了讲道。因为时间过去了4年多,讲道的内容已经记不清了。但演讲的内容很有针对性,主要就是讲给冲进教会的这些官差听的。但这伙人是否能听懂,就不得而知了。

​ 冲击教会的便衣和警察也没有进一步动作,估计是在等候上级领导的指令。这个时候外媒已经开始报道正在发生的深圳教会被冲击事件。

​ 信仰自由是国际社会最敏感的神经。当今全世界基督徒已超过24亿,穆斯林国家人口已超过18亿,印度教有12亿,还有3亿多佛教徒,犹太教有1400万,等等。全世界超过75%的人口是有宗教信仰的。而完全以无神论作为国家官方意识形态的国家已经屈指可数,全世界加起来大约不到24%,并且大多数在中国。因此国际社会和境外媒体对干扰信仰自由的事件尤其敏感,接到这方面的信息通常会第一时间马上播报。

​ 面对这种国际媒体连线直播的教会现场冲突,也的确会让做决策的领导十分慎重。时间在一分钟一分钟往前走,接近12点的时候,穿白T恤的便又进来了,估计是得到了指令。首先就指挥辅警人员,两人一组,将毛牧师和师母分别带离了房间。他们走了一会,又来一组将曹源牧师也带离了。过一会又来一组带走了楚延庆长老。

​ 当要令人带走林生亮时,他坐着没动,于是这一组两人动手拉扯他。这一拉扯不打紧,林生亮竟然顺着辅警的拉扯,突然倒在了地上。他也不坑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这么趟着。这下难度增加了。又上来了几个辅警,估计至少在四个人以上,七手八脚抬着林生亮慢慢下楼去了。

​ 林生亮是客家人,住在深圳的宝安区。今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来教会,竟然就碰上了这样的冲击事件,也不知道谁邀请他来的。

​ 林生亮前不久其实刚在监狱连续坐了两次牢出来。他因为在深圳的共享单车上粘贴反共信息,被以寻衅滋事关了一年,放出来痴心不改,又变着花样继续干。获释后的第30天,又被国保抓捕了。第二次又被以同样的罪名关了一年。前几天才放出来。

​ 估计深圳各区的国保警察都听说过他的事情。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会如何处理,暂时不知,但看林生亮这架势,摆明了一副无所畏惧的不配合姿态。

​ 白色T恤便衣继续在人群中走来走去,眼睛在所有人的脸上扫视。估计是在认人。由此我判断,这个人可能只是龙岗区的国保。如果是市局国保,估计早就将我认出来了。果不期然,转了几圈后,才指着我对辅警说,这个也带走。

​ 当然,我的性格还是比较好配合的,没有躺地上增加他们的难度,而是起身由一前一后两个辅警带下楼了。在下楼梯的时候,发现各个楼层都站着辅警和特勤。出了单元门来到社区的街巷,发现警车停了很多,比警车更多的是穿警服的警察、辅警和便衣。根本数不过来,楼上的只是少数。估计四面八方的所有路口可能已经全都被封锁了。

​ 这个上午出动的各种警力及协助力量,不会低于150人。因为教会所在的这个社区四通八达,从任何一个方向都可以进出。按他们今天办事的这个架势,不出动150人根本控制不了这栋楼的周边环境。

​ 我被带上了一辆警车后排,左右各一个,我坐中间,副驾驶又上来一个,关上门就开车了。我也懒得问去哪里?因为这些年与他们打交道无数次了,比今天更刺激和夸张的场景都发生过,所以我心态平静得很。

​ 没有一个人说话,不到几分钟,警车驶进了坂田派出所院子。下得车来,被带进了派出所大堂。乖乖,在我前面带走的毛牧师夫妻、曹源牧师、楚延庆长老、林生亮等人全在这里,大家似乎都没有当回事,脸上也没有一丝担心,毛牧师还在给大家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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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同工赵智军和吴力新、颜志鸿也前后脚紧跟着被送进来了。连从北京到深圳旅游,正好来我们教会礼拜的北京侯姊妹也被送进来了。前后总共10个人被带来了坂田派出所。我看了一下时间,此时已经过了12点半。

​ 派出所大堂饮用的桶装水到是有,自己取用即可。但大家还没吃午饭呀!如果不是被警察冲击,按这个时间点,吴力新弟兄早已为教会的所有人在楼下的饭店订好了午餐。但被警察这么一冲击,中饭就必须找他们负责了。向值班警察提出午饭问题时,推说派出所没有这样的供应。这值班警察估计还没搞清楚这群人的身份。在面对两位牧师理论之后,答应马上为我们叫外卖。过了一小会,10份炒粉全部齐。

​ 之后的整个下午,就是一个一个的轮流被叫到一间房子问话。不是审讯室。我们这些人基本上都对派出所和审讯室不陌生。正式的审讯室是用铁栏杆将问讯双方隔开的。而下午的问话就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不是很大,最多容两人办公,但桌椅沙发一应俱全。

​ 问话的内容不记得了。只是问话人自我介绍的单位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们是民宗局的,一排三人,坐在沙发上问话。我首先没听明白民宗局是什么单位,追问之后他们作了解释,原来是民族宗教管理局,简称民宗局。难怪他们不用审讯室对我们问话。问话的内容完全不记得了,时间不到10分钟。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教会在主日做礼拜是全世界基督徒的宗教生活,又不是什么秘密活动。

​ 到是吃过晚饭后,我看见派出所来了熟面孔。市局国保A警官到了。A警官是市局的国保,应该有点职务,什么级别没问过。我第一次和他打交道好像是2014年,从那之后陆陆续续,到2021年已经8个年头了。A警官的业务能力可能还行,听说2016年深圳的杨美大案就是在他的主管下办的。可能是深圳建市四十年以来有组织有规模颠覆国家政权最大的案子。

​ 这群有志之士呼朋呼友、招兵买马,成立了一个组织,秘密进行了几年。还召开了“一大”,隔年又开“二大”,还换界选举,搞得有模有样。案子被侦破后,抓了二、三十个人。“革命领袖”判了12年,至今还没到刑期。其他的5年、4年、3年,判了一堆,不少于10人。这些涉案情况都写在了起诉书里。

​ 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情况,是隔了几年,有短刑的释放后,给我看了判决书才知道的。起诉书里的一些内容,很多人想都想不到,因为太敏感,也就不方便在此描述了。总结为一句话,这是群胆大包天的不要命勇士。

​ A警官因为主管这个案子,升官晋级估计是少不了。只是他今晚怎么会跑来坂田派出所呢?难道今天的教案要升级吗?不至于吧!

​ 估计A警官进来前就已经看过今晚这10人的名单了。照例是一个一个问话。轮到我时,与下午民宗局的问话不同,换了个大几倍的办公室,里面很多张办公桌,估计是个集中办公的地方。除了A警官在里面外,至少还有3一4个人在里面,都是便衣。期中有两个似乎以前也见过面,也算熟面孔了。但换了个年轻的生面孔做笔录,主要问白天教会的事,也没扯其它。

​ 因为这所有官差当中,算是与A警官打交道次数最多,所以我还特意反问了他一个疑问:“今天上午冲击教会的行动应该不是市局组织指挥的吧”?A警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我:“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我说:“看着不像。因为相似的聚会或聚餐被你们扰黄过好多次了,没有一次像今天上午这种搞法,这哪里只是搅黄,这不是搅糊了吗”?A警官听了我的疑惑,没有回话,只是诡异的笑了笑。我的理解应该是被我猜对了。

​ 因为从2013年初开始,这么多年来,深圳圈子的大小聚会是很多的。也常常被国保干扰和阻止。但他们基本都能做到干坏事不留㾗迹。像今天这样事情才刚刚起了个头,就搞得满城风雨,国内国外全网皆知,并且实况直播,还是头一次。完全不像他们以往的处事风格。

​ 所以我猜不是市局统一指挥。而是龙岗分局与民宗局等几个部门的联合行动,彼此协调得并不好,事情才搞得与以前大不相同。可能只是抓进来的这10个人多少有点份量,才必须到市局搬来大杀器镇镇场子。

​ 搞到晚上12点多,10个人全部获释。如释重负,并没有将白天的冲击教会升级为一个大案要案。否则就会没完没了,不知要折腾到什么地步去了。毕竟教案与其它的案件不同。搞得不好得不偿失,既立不了大功又发不了大财,何必呢?

​ 除了林生亮是由警车送回宝安,其他9人就地释放。北京的侯姊妹在派出所门口与大家分手后,直接打车去了酒店。其他8人又回到了教会。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墙上的挂针指示是12:30分。为了记住这样一个充满激情的主日敬拜,由吴力新拍照,给其他7人留下了一张历史性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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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历史告诉未来!

任铭 2025924日台风肆虐之际

谨以此文献给母亲,愿她在天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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